「人文史话」句容天王的“河南记忆”

骐开得胜 · 发表于 2020-7-21 00:07

这是一小我类迁移的活化石
你可以赞叹生命力的顽强
可以沉醉于文化变迁的奇妙，感慨沧海桑田的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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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友专门寻访句容的“河南”村
句容南乡的“河南人”咋这么多

说到句容南乡“河南人”，算是老话题了。早在上世纪50年月中期，我省收集方言的专家驻点观察，就已留意到句容南乡有说河南话的村子，名之为“河南村”或是句容的河南“方言岛”。外人只以为是移民个例，是个体自然村的孤岛现象。进入新期间，经过生齿普查和句容市志办同道调研，人们这才意想到，句容南乡以天王镇为中心的方圆200里地，是河南移民的集合聚居地区。
两个百分比：南乡85%的生齿是河南移民（指厥后裔，下同）；句容全境河南移民的90%居住南乡。
这是一份上世纪80年月的南乡河南移民人数统计：
原磨盘乡16000人，原袁巷乡15000人，天王镇8000人，原茅西乡4000人，原茅山乡3500人，原春城乡12000人，原二圣乡方岗、长里岗800人，原后白镇李家桥、延福1400人，原葛村乡虬山、刘巷等自然村4900人……
这份统计并不完整，缺了郭庄，而二圣、后白、葛村统计只是部分自然村。但最少证实河南移民在句容南乡的强势存在。而磨盘、袁巷现在已经并弃世王镇管辖，也就是说，天王一地，就有4万“河南人”，占比2/3强。
比来，笔者随镇江自行车协会的骑友一道去句容停止人文寻访，明白了句容“河南人”的浓浓风采。这些移民的后裔虽然是第五代第六代了，但谁也不避自己的本籍。站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位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武警退伍兵创业典型，现任天王镇唐陵村一家著名花木园艺公司的老总，名叫彭兴忠。一碰头开朗甩出一句：“俺就是句容河南人，本籍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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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同教员访问镇党委刘树安书记
100多年前的艰难迁移

据查，句容南乡的“河南人”，绝大大都来自豫东南光山、罗山、商城三县，旧属光州，由于光州在清代一度由湖北管辖，所以句容“河南人”偶然也被称为“湖北佬”。
19世纪中叶，光州和句容两地几近同时发生了分歧平常的严重变故，形成了近代史上一次非常悲壮的移民潮——
先说光州一头。清咸丰三年（1853年），光州蒙受旱涝相间的特大自然灾难，哀鸿啃光了树皮草根，终极只好“一副萝担”离乡背井逃荒。溟溟当中，哀鸿们的祖先暗示一条途径：“生于洛阳，葬于朱方”（西晋永嘉南渡人士语）。激烈的求生欲，鼓舞着哀鸿们一路向东，向东……
再说句容一头。同为1853年，承平军占据南京并建都“天京”，尔后清军与承平军在句容打了十一年拉锯战——军事上以为，拉锯战是最残暴的战况——空前的战乱使得句容全境生灵涂炭故乡荒凉，尤以南乡为烈。如光绪《句容县志》所记：“自咸丰十年兵燹（xian）后，县之南乡户口残落，不及平常十之二三，地步山场泰半荒弃。”其间句容全县生齿从30万陡降至6万。
一头是自然灾难的空前浩劫，一头是战争都乱酿成的庞大空缺，加上晚清怙恃官府设“劝农局”、“招垦局”，激励河南哀鸿落户句容，因而这波起于19世纪60年月而止于20世纪初的移民潮，几近成了光山——句容的定向活动。移民后裔彭兴忠言之凿凿：“听祖上说，清末句容一位官爷原籍光山，他受命去故乡招人，振臂一呼，万众响应就随着来了。”
再看地形，句容天王镇南方有茅山、丫髻山、瓦屋山、浮山为屏障，北边有赤山湖、二圣湖、茅山湖滋润，这同光山北依淮河南靠大别山要地的丘陵地貌绝妙类似！两地纬度几近重合，天气、植被、农事也高度附近。“此地甚好！”移民们就此假寓，几无回流，视句容南乡为自己的更生之地、第二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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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人一步一步地找寻“河南”记忆
句容“河南话”的强势职位
乡音难改。
虽然说话专家早就领会到句容河南方言岛的存在，但令专家迷惑不解的是，句容南乡的“河南话”不但没有被当地方言异化，反而愈演愈烈，越说越“得劲”，时下竟成了南乡地域的通行语。
此次伴随我们寻访的句容电台退休“老记”秦文寿，今年七十有四，本是句容土著，持久生活工作在天王镇，竟是一口“河南话”。据秦老先容，南村落民非论是句容土著还是早期从苏北、山东、安徽来的，现在几近都说“河南话”，不分男女老少。
方言专家郭熙师长（著有《苏南地域河南方言岛群》，现为暨南大学华文学院院长）考定，所谓句容“河南话”，根基就是河南的“光山话”。它与洛阳话为代表的华夏音系稍有分歧，是华夏官话和江淮官话的过渡。
据笔者此次长久采访所获信息，句容“河南话”与镇江——句容方言有很多交集：两者声母都是n、l不分，都有古入声残留，都没有翘舌音zh、ch、sh、r。明显异于当地方言而为句容“河南话”独占的，一是声母f和h相混（如将飞机说成“灰机”，将刮胡子说成“刮浮子”）；二是省略了介音u（如将“轮”说成“lén”,“光”说成gāng）。
有个常用字“河南话”的读法令我们印象深入，他们将“国”念成guē，既分歧于普通话的guò，也分歧于镇江——句容话的go（入声），很有华夏大方志士之古风。
从辞汇方面说，不同就更大了。移民们称太阳为“日头”，称月亮为“月姥娘”，称下雨为“落水”……
假如从社会学角度去考量，句容“河南话”在南乡变得如此固化、强化，也许与光山移民兴旺的生命力、贲张的繁衍力以及在第二故乡的经济影响力息息相关。笔者姑妄语之，有爱好的读者自可深入研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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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陵镇现在是远近著名的花木基地和买卖集散中心
“正月十五过大年”

与句容“河南话”的强势职位分歧，移民的生活风俗跟当地土著渐趋异化，但几多保存了河南光山的文化遗痕。
最被人们留意的，是“正月十五过大年”。年三10、大年头一固然要过得热热烈闹，但正月十五却分外盛大。白天舞龙，唱花鼓戏（从河南光山带过来的，现已被句容市列为非物资文化遗产）；到了十五的早晨，不是忙着吃元宵，而是男女老小提着灯笼上祖坟，山坡地尽是灯火，亮过天上的月亮星星。这类特此外祭祖方式，表达了移民后裔对祖先昔时跋涉千里寻觅“诺亚方舟”的感念之情。这些祖坟（移民称为“老坟”）与土著的圆坟形制分歧，做成三角形坟头，一概面朝西边光山偏向，以此依靠人们对故乡的眷恋。
“河南人”待人接物特豪放特热情。在他们群体中喜好认“干亲”，平辈的称兄道弟，分歧辈的认干爹乳母干儿干女甚多。客人来了，每一道菜上双份；饮酒也要“双一下”（连喝两杯以示真诚）；客人吃完饭，仆人忽然再加一碗饭加到客人碗上，意在让客人饱餐。固然，这类待客之道不被土著了解，曾被讥之为“河南人穷风雅”。几十年前，移民与土著还以“蛮子”、“侉子”对称，且互欠亨婚。鼎新开放以来，这类心理设防已渐消融。
现在一些“河南人”富起来了，甚至富得“冒油”。我们在唐陵亲目睹到了“河南人”的私人别墅（有亭阁水池假山石）。全村具有的进口名牌汽车是两位数。但“河南人”在我们眼前从不讳言移民当初的极端贫困：第一代移民住的是田间草棚，成果仅天王镇一地就有39个以棚命名的自然村（如“张棚”、“李家棚子”）。有人收罗定见询问这些老土村名能否改一改，“河南人”的回答是：“一个不用改，让后代子孙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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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卖做得有多大，看看车辆的牌子就晓得。
富有河南梆子味儿的句容南乡山歌

南乡山歌，是句容文化的一大珍宝，也是河南移风气情的一朵奇葩。句容“老记”秦文寿，退休后在天王周边跑百村访千户，寻得100多首，能唱能表演，时下竟成了南乡炙手可热的山歌大王！他向“河南人”学来的山歌，又以车水歌最负盛名，且听他唱：
“我一下水车把脚挪，仁兄说我好快乐，我也不期望唱歌当饭吃，我也不期望唱歌当酒喝，我提提精神好干活。”——这大如果收场白。
“一上龙车哼一声，众位仁兄你是听，每人都有四两力，四个四两是一斤，龙车蹬得大翻身。”——唱的是团连系作。
“天上星星朗朗稀，地下河水份凹凸，十个指头有是非，莫笑贫民穿破衣，贫民不能穷到底。”——唱的是墨守陈规。
“太阳落进西山窝，妹妹打柴下山坡，盼望小郎接柴担，心里藏着歌一箩，一担山柴做牙婆。”——唱的是男女情爱。
据秦老先容，南山车水歌一人领唱，众人跟后“呀儿哟咿儿哟”和唱，并由锣鼓前奏、伴奏。车水人分两组，一组边车水边唱，另一组敲锣打鼓并伴唱，唱完五首两组再对倒。
河南梆子最初是“击木而歌”，敲的是梆子；移民们将梆子换成锣鼓，算是对光山山歌的一种易地变化。用锣鼓家伙伴奏山歌，大要全国范围仅句容南乡一家，你说“奇葩”不“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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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忽然会出现一家河南饭馆，高耸但也很一般，那是乡情的表达。
句容“河南人”的后发上风

说到句容南乡的农副业生产，实在与河南光山的联系源远流长。公社化之前南乡的一种优良籼稻品种，听说是移民从光山带来的。天王镇的浮山芝麻、著名全省的袁巷柿子也源于光山。光山麻鸭和苏北麻鸭的杂交品种，现已成了南京板鸭的最好供源。中国茶叶后起之秀“茅山长青”，也包括着光山茶叶的遗传基因——顺带说一说，光山茶叶在北宋沈括所著《梦溪笔谈》即有记录：“光山光山场岁卖茶三十万七千二百一十六斤，卖钱一万二千四百五十六贯。”
该当认可，鼎新开放以来相当长的时候段，句容南乡经济成长整体水平逊于北乡、东乡和西乡，这里有交通、文化滞后等各种身分，甚至一些干部埋怨：南乡的计生工作难做，移民文化条理不高。
但明天的句容“河南人”知耻近乎勇，他们先发制人，终究翻开了有机农业兴旺反战的崭新场面。此次我们重访了天王镇唐陵村的“木易园”——这是带有华夏古汉语浓厚色彩的称号——“木”者指树苗而非木料；“易”，指买卖、贸易。该园仅买卖市场即占地152亩，苗木生产基地竟达3万亩。唐陵人聘请台湾休闲农业学会和南京农大配合设想计划，正打造一个长江以南最大的苗木生产基地和买卖市场。现在上海市绿化树种香樟70%即来自唐陵木易园。
唐陵村因何而名？村负责人先容，唐代天子李世民的一个皇孙，相中了当地一位姑娘为妃，归纳了一段凄美的恋爱故事，唐妃归天后回葬本村，故名唐陵村。
天王镇现在是三国鼎立，除了唐陵木易园，还有浮山超万亩的樱花园，具有一万三千亩的戴庄有机农业园——赵亚夫的越光大米和特供恒顺团体的糯稻均在此落户。
句容“河南人”的后发上风，现在谁敢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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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的史志爱好者唱起广为传播的河南小调，还是阿谁味儿。
“想回故乡看看”

“你们还想不想河南故乡？还想回光山故乡看一看，走一走吗？”
当我们向被访者提出这个题目，方知有些冒昧。被访者一会儿堕入寻思，他们与昔时祖辈离别光山究竟隔了一段不短的时空。一个半世纪前故乡的极端贫苦、迁移进程中的流浪失所，移民后代虽未亲历，但老人一代代口口相传还是会令他们铭肌镂骨感同身受。他们对故乡的感情与其说冷淡，不如说是畏敬。河南光山，究竟是他们的生命之根，血脉之源！
我们先容说，现在句容境内的312国道向西经过南京，再过安徽合肥、金寨，就进入豫东南光山、罗山、商城县域，车程也就十个小时。
我们还先容说，即以光山一县为例，历史上出了很多名流，以北宋大政治家史学家司马光，到近代现代无产阶级反动家邓颖超，抗日名将吉鸿昌，中国群众束缚军原27军军长尤太忠，都是光山县人。光、罗、商三县地盘反动战争期间属鄂豫皖苏区，束缚战争期间又是刘邓雄师千里跃进创建的大别山反动按照地重要组成部分，时下虽属国家级扶贫地域，但究竟今非昔比……
现在光、罗、商三县属河南信阳市管辖，有没有能够让句容“河南人”组团回故乡看看，相同两地的经济文化交换。
“那敢情好哇！”——现任天王镇唐陵村党委书记、53岁的“河南汉子”刘树安掷地有声——“如能组团，我第一个报名！”

作者：朱同
注：朱同教员是镇江著名的高中语文高级教师，不但桃李满全国，而且是布满豪情和人文沉淀的公共常识份子。退休后，热情公益奇迹，关注民生冷暖，一度在人大代表岗位为民奔走鼓呼。现在，朱同教员已经归天，但他在镇江人的心中，照旧是阿谁“特此外、热情的、有水平的教员”。

苦田辛君 · 发表于 2020-7-21 00:08

从句容开车走G40，5－－6小时就到光山了，现在光山有很多家族都在找曾经下江南的本家宗亲，有的找到了，而有的苦于没有线索，无法寻找，

kevin · 发表于 2020-7-21 00:08

我是溧阳河南人，不知道祖籍是河南哪的[微笑]

sfwl · 发表于 2020-7-21 00:08

光山县欢迎你们回来看看

tgiu · 发表于 2020-7-21 00:09

河南固始欢迎您

维他奶 · 发表于 2020-7-21 00:10

读了全文，才知文出尊敬的朱老师，写的是我家长的方言故事，泪如雨下。

MESTrfDg · 发表于 2020-7-21 00:11

还记得朱老师天天下班，在大市口指挥交通。全是回忆

ligangang · 发表于 2020-7-21 00:11

老家是信阳

nfjtfq · 发表于 2020-7-21 00:11

这里没固始，固始比这早太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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