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苏记·镇江金山寺：佛印留带（下）

路人甲 · 发表于 2020-12-18 23:40

元丰八年七月，东坡过润州，预备到金山寺造访佛印，以报答对方帮其买地之情。《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五七中载：“《僧宝传》云：东坡元丰末年，得请归耕阳羡，舟次瓜步，以书抵金山了元禅师曰：‘不必出山，当学赵州上等接人。’元得书径来，东坡迎笑问之，元以偈为献曰：‘赵州当日少谦光，不出三门见赵王，争似金山无量相，大千都是一禅床。’东坡拊掌称善。”

苏轼到达金山寺前，先给佛印写了封信，他让佛印不要出山驱逐，以此效仿赵州从谂禅师驱逐上等人的做法：“大王星期师，师不下床。侍者问：‘大王来，师为什摩不下地？’师云：‘汝等不会。上等人来，上绳床接；中等人来，下绳床接；下等人来，三门外接。’”（《祖堂集》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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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上行

东坡用此掌故戏谑地说自己是上等人，佛印要用接待上等人的方式来接待他。可是佛印还是出山来驱逐东坡，东坡以为这是调笑他为下等人，因而问之，佛印用一首偈语来说明众生同等。东坡闻后大为夸奖佛印的看法。此次东坡居住在寺内作了数首诗，其中有《金山妙高台》：

我欲乘飞车，东访赤松子。
蓬莱不成到，弱水三万里。
不如金山去，清风半帆耳。
中有妙高台，云峰自孤起。
仰观初无路，谁信平如砥。
台中老比丘，碧眼照窗几。
巉巉玉为骨，凛凛霜入齿。
机锋不成触，千偈如翻水。
何须寻德云，即此比丘是。
永生未暇学，请学长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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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檐

东坡对金山寺内的妙高台很是爱好，他别的还写过一首《过金山寺》，亦歌颂了此台：

明月妙高台，盘涡月照开。
琳宫龙久住，珠树鹤能来。
云雾空中绕，帆柱槛外回。
无言卷石小，江左拟蓬莱。

现在此台还是金山寺内的著名景色，因而我前往该地去一观。2020年10月24日，这是我第三次前往金山寺，虽然是疫情时代，旅客照旧冷冷清清。购票以后，多了一道法式：出示健康码。正门之前被铁护栏间隔，一切的游人都要从左侧的检查口入内，入园的速度是以减慢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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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视

走到金山寺门前，一队队旅客都站在那边听导游讲着几近一个字都差的故事，这里所讲主如果那块“江天禅寺地”匾额。据传访寺原名龙游寺，寺名的出处是因宋真宗赵恒梦游此寺。徽宗即位后，将其改成道观神宵玉清宫，后来又改回龙游寺。清康熙帝旅游该寺时，赐名为江天禅寺，故此匾乃玄烨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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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洞

金山寺不但被改做过道观，还有一度成为了基督教堂，马可·波罗在《东方见闻录》中说在镇江见到过两座基督教聂斯托利派的教堂，该派在唐代时被称为景教。唐武宗会昌五年，天子服从羽士赵归真的倡议，对释教、摩尼教、景教等均予以冲击，尔后将拆毁的寺庙建材用于修复太庙。各个寺院内的金铜佛像用于铸造货币，尔后景教在中国很少有传播，然到元代时，又再度兴起。依照元至顺版《镇江志》所载，那时的镇江府路总管马薛里吉思，这人即《东方见闻录》中所载的马尔·萨尔奇斯。听说这人某天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天门翻开了七重，有位神人告诉他，该当建七所教堂，因而他辞掉官职，在镇江建起七所“十字寺”。其中的云山寺和聚明寺乃是金山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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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山顶

后来，元仁宗崇尚释教，因而金山寺想拿回被基督都所占的一部分，此事获得了朝廷的核准，为此，元仁宗命赵孟頫撰写《金山般若院碑记》来证实此事。

这些记录都说了然金山在历史上为各个教派必争之地，承平天堂战争时代，镇江乃是金陵的屏障，故被视为两军必争之地，经过屡次苦战，金山寺沦为一片废墟。清同治八年，两淮盐商捐银三万两千两重建金山寺。1948年，金山寺再遭火灾，仅慈寿塔幸免，尔后又得以修复，故整体看上去，现在所见的金山寺大多是新近修复的修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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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览无余

我前来此寺，首先想看的是东坡的玉带，我在网上搜得该玉带展呈于金山寺的四宝室，然我在平面图前检察一番，上面没有这个标注。是以我走入大雄宝殿内，先去找僧人领会情况。

大雄宝殿内有一位僧人在给信众解签，我向他叨教四宝室在那里，此僧人很是和善，他说四宝室已改成博物馆，尔后很耐心地告诉我，不要出寺一路向上走，就能找到该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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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导游下行

我感激了他的指导，尔后沿着右路步步登高，走到山腰时，偶然看到右手有一个院落，门匾为“妙高台”。因而想进内去探看东坡昔时的登临之地，然这里的大门却封闭着，看来不属于开放地区。我试着推了一下门，居然推开了，刚踏入院中，就看到右手屋内走出一位中年人，告诉我这里不是开放地区。我向他耐心诠释，自己来此寺就是为了寻觅东坡遗址，而妙高台为重要一处，不会给其添乱，仅想在此拍几张照片。这人没再言语，我感激其的好心，尔后敏捷探看妙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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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原处

实在妙高台比我设想的小很多，我估量其占地唯一一百多平米，而其中一半建成了一座仿古修建，前方仅余二十多平米的空地，台的两侧靠近山体，另两侧悬于空中，有石护栏庇护，余外，台上仅摆着一盆动物。右手的墙上嵌着一块汉白玉质地的刻石，但上面的字迹磨泐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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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舞

我正预备用相机拍下来放大细看，此时从室内走出一位年轻僧人，其很是僵硬地说：“这里不开放，你赶紧进来。”我只好耐着性质又向他诠释一番，边诠释边摄影，尔后转身向他就教博物馆在那里，他问我有何事，我说想看东坡的玉带。这人瞥了我一眼说：“玉带不是给一般人看的。”尔后继续敦促我赶紧进来。遇此况，颇无法，只好走出妙高台，继续去寻觅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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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法入内

出门后细想，妙高台应当不是这个样子，由于此台太著名了。宋建炎中，金兵南下破扬州攻镇江，宋将韩世忠率领几千水军在黄天荡围困金兵，两军对垒之时，韩世忠的夫人梁红玉就是在妙高台上擂鼓助战。宋军由此士气大振，在此将金兵击退。阿谁时辰没有扩音器，如此推论，昔时梁红玉所击之鼓一定体量很大，现在见到的妙高台小门底子进不去大鼓，就更不用说那块空空中积之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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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间看到了留玉阁

妙高台的这组修建与左侧的庙宇相连，中心有个圆拱门，前面是爬山的台阶，门楣的匾额匾额是紫金浮玉，不清楚此匾能否隐含了梁红玉的故事。能够是由于金山整体不大，使得本寺在山体上几近盖满了衡宇，不知在复建之时能否挤占了妙高台的面积。昔时帮着朱棣夺取全国的谋臣姚广孝曾来过金山寺，为此，他写了首《与朋友登金山寺》的诗：

八月凉生白苧袍，偶同多士过江皋。
楞伽室中寻旧迹，妙高台上听秋涛。
霭霭渚烟迷去鸟，依依沙柳系回舠。
人生无事须行乐，莫问头边有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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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带名蓝

姚广孝在此参观了楞伽室，同时登临了妙高台，于此听到扬子江涛拍岸之声，可是我所见到的妙高台却面冲镇江郊区，向下望去，满是金山寺的庙宇，而长江在金山寺的另一侧，不晓得姚广孝何以能听闻到涛声。而他说的楞枷室也与东坡有关，昔时东坡在此抄写《楞伽经》，同时出钱三十万刊刻此经，东坡在《书楞伽经后》中说道：“且以钱三十万使印施于江淮间。而金山长老佛印大师了元曰：印施有尽，若书而刻之则无尽。轼乃为书之，而元使其侍者晓机走钱塘求善工刻之板，遂以为金山常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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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玉阁内景

从历史文献看，很多人咏叹妙高台的月色，比如王阳明在成化十八年所写一首《金山寺》的诗中称：

金山一点大如拳，打破维扬水底天。
醉倚妙高台上月，玉箫吹彻洞龙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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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和善之人

金山虽小，但妙高台上的月光却照遍人世，清中晚期，麟庆在其著名的《鸿雪人缘图记》中专有一图就是“妙高望月”，麟庆在文中称：“丙申六月十有七日，余放棹瓜步，眺望修廊杰阁，金碧交辉，与夕照江光相激射，爬山入丈室，观苏东坡所留玉带及御赐法物。”

麟庆比我荣幸，在金山寺内看到了东坡所留玉带，当晚他住在了寺内，尔后夜登妙高台。在麟庆的笔下，妙高台是何等之美：“适月出海门，其下波涛作水银色，不成瞪视。俄而光及殿鸱，茂林延之，漾漾如镂玉叶。少焉，月升天表，影印于江，一水一月，所印皆双，荡为碎影，澂若沦光，静观自得，心物两忘，觉表面万物而非我累，内观一心而非我有。爰作歌曰：六合廓如兮境至明，山比砥柱兮颂平成，月明如昼兮江流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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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放

惋惜我白天去看妙高台都被轰了出来，若想体味妙高月色，生怕更没那末轻易，我还是先去看看东坡玉带吧，因而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缘。一向走到了法海洞，关于他的故事传播最广确固然是《白蛇传》，由于该故事已经到达了家喻户晓家喻户晓的水平，故他的恶僧形象不得民气。但历史上实在的法海却是金山寺的元勋，比如此洞的简介中完全没有谈到《白蛇传》的故事，报告的乃是他在东林寺得法以后前来金山，看到这里殿宇荒废，他就寻得此洞在此打坐而且燃指一节，立誓要重建庙宇。某天，他在江边挖出一些黄金，怙恃官告诉天子此事，天子命其用黄金在此修殿宇，因而就有了金山寺。而法海也被尊为金山寺开山的第二代祖师。听说此洞内供奉有法海之像，惋惜这里大门紧闭，门口贴着因疫情临时闭馆的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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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玉阁表面

随着旅客一路登顶，站在平台上四望，镇江街景一览无余。一向走到这里，我方想起没有找到博物馆，此时听到某位导游跟他的团队说要带众人去参观妙高台。以此让我感觉能否有第二个妙高台，说不定玉带就藏在那边，因而我尾随旅游团一路向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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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玉旁边方偈是仓库

没想到走到山腰时，照旧是适才我去过的阿谁院落，导游站在门前跟他的队伍报告着这里的故事，尔后说这里差池外开放，让我空欢乐一场。但有一位旅客却大为欣喜，由于她发现了金山上少有的一块高山，她立即拿出一块红布站在平台上扭转了起来，她的一位同伴不停地按下快门，我看到这位密斯的沉醉，但我却无意间留意到平台的另一侧有个跟妙高台一样巨细的院门，门楣上刻着“留玉阁”。我立即想到了东坡的阿谁玉带，说不定他就是在这里给出了玉带。而此院的侧墙上嵌着一块石头，上刻“宝带名蓝”，想来说的也是玉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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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额

这个院落的门也封闭着，我试着推了推，一下就推开了。进入院中，院内的平台跟妙高台巨细相恍如，可是这个院落的面积窄而长，所见庙宇也比妙高台内的衡宇大。右侧的屋内有一位密斯正在叠衣服，我自动说晓得这里不是旅游地区，只是想拍几张照片，她和善地址颔首。碰到如此通道理者，颇令我感应暖和，但惋惜在这里未能看到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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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图

清初著名墨客王士禛写过《登留玉阁二首》：

胡想金山寺，辽远近十年。
远游思素侣，佳兴阻通川。
六代人何往?三山事杳然。
临流一挥手，怅绝渡江船。

缥缈凌云地，三山望不遥。
莺花环北固，云水错金焦。
一抹海门树，等分瓜步潮。
妙高台上月，今夜梦相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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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景

这二首诗中均未谈到留玉阁中藏有玉带，歌颂的还是妙高台上月。不晓得他前来此寺参观进，能否看到了东坡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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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忘

摄影终了后，感激了密斯的好心，尔后转到留玉阁的下方，其台下是几个窑洞状的门，但每扇门都是用的金属防盗门，说不定这里是金山寺的藏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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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净了很多

沿着途径又转到了七峰亭，此处的侧墙上刊刻着前人浮雕，登旁后看到简介，本来雕像上是岳飞和金山寺名僧。沿着这一侧一路往下走，又回到了金山寺的山门。未能找到博物馆，也未看到东坡的玉带，这乃是此程最大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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