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镇江烟与火

金狮 · 发表于 2021-3-29 23:36

周末往镇江，看画，食河豚，亲近人世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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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前，到了朋友画室，散漫看看伊的收藏，京江画派的作品，颇看见几件精神抖擞的佳作。这个画派兴盛于乾隆至道光年间，由于上面压着个金陵画派，所以不那末为外人所知晓。山水很是浓郁，很有江北的铿锵沉郁，相当出色。下面这几幅，是京江画派的代表画家周镐，为阔别故乡、到京里做官的镇江朋友，画的一套《京江廿四景》。没有拍照机的年月，思乡寄情，是如此这样一笔一笔水墨晕染出来的。乡土中国，深情款款。
看完画，食午饭了。此时现在，守着一条长江的镇江，自然是食河豚与刀鱼。不外长江早已禁渔，盘中物，都是养殖的。河豚凶悍非常，滑稽非常，刀鱼娇弱第一位，中国人实在太有本事，一样一样吃过来。河豚浑厚一张丹皮，绝对不输给蹄髈上那一张，还有一凝西施乳，艳绝人寰的美味，河豚治得好，鱼汤是极氤氲的。仆人家豪阔，大盘河豚端上来，啧啧。相比之下，刀鱼减色很多，刀鱼的尺寸现在是一年比一年大，完全没有了弱不胜衣的娇滴滴，最麻烦，是一身的鱼刺，细弱得可以缝半条被子。还有群众大众三呼万岁的刀鱼馄饨，原是吃个滑、鲜、嫩、润，现在却弄得，馄饨皮子厚得像条粗花呢毯子，真真不胜食。
当日极为隽美的，却是几碟子春蔬，春韭、蒜苗、嫩笋，等等，鲜美无匹，鼎鼎妙不成言，是一砂锅南瓜焗百合，粉甜软糯，一枪击中了我。
饭后直奔博物馆，看一点吴国的青铜和陶瓷，一个展厅一个展厅转曩昔，腿脚很有些乏累，最初一个展厅，差一点就不进去看了，还好冷静对峙了一下，转进去一看，居然是《闽台木偶艺术展》，展出海峡两岸闽南人的木偶戏/布袋戏的工具，我的天，合座出色至极的人偶，巫气澎湃，比莎士比亚还莎士比亚，真真蔚为大观。天晓得，谁会想获得，跑到镇江来，会碰见这个工具？旅途上最大的愉悦，莫过于欣喜二字。
看完布袋戏展，博物馆里面，就是西津渡，昔时长江上的一个重要渡口，依山傍江，风水绝佳，现在点窜成一个新六合的样子，无甚看头了。谢天谢地，这片地方，还有些老屋子，没有赶尽扑灭，细雨里漫漫看曩昔，仍有百年品格楚楚，发人幽思。
第二日晨起，单独出门晃晃，把大西路徐徐走了一遍。一间7:50就开门营业的百年老店，鼎大祥，绸缎铺子，进去转了三匝，味道真好，想起那篇《连环套》，一个被卖到绸缎铺的女孩子霓禧的盘曲故事，美满是神笔。然后跟营业员扫了微信，说今后可以在微信上买布买绸缎，快递给你。
去焦山，看看500年的定慧寺，看看碑林、古炮台，160亩之巨的桂树林子。细雨里，仅我们两个闲人，兴趣清幽，层层叠叠。
出了焦山，去老宴春午饭，百年老店，合座苍旧的八仙桌，买卖零落，只要一桌四人食客，广东人，旅客。坐下来点菜，名物狮子头，一只一只卖，朋友不想吃，格么就点一只，办事员蜜斯朝我乱翻白眼，对峙两只起售，弄得我没有法子，只好跟隔邻八仙桌的广东人商量，你们点两只狮子头，可以不成以多点一只给我？广东佬张口结舌。然后我的诚意终究感动了办事员蜜斯，说，好吧好吧，我就卖一只狮子头给你算了。
鸡汤干丝端上来，看一眼，就大白垮台了，食一箸，公然垮台，完全没有干丝的金饰温润豆香清甜，由于这个，不是拿豆干千刀万剐片出干丝来煮的，是拿百叶丝来煮的，百叶丝还是机械切的丝。跟办事员讲，人家理直气壮地告诉我，本来我们是拿豆干自己片干丝的，后来豆干买不到了，我们只好拿百叶丝来做了啊。
Darling，淮扬菜的头本名物，煮干丝，就如此这样，垮台了。（石磊）

石磊：镇江烟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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